第一章：母親眼中的冰峪溝
其實，母親眼中的冰峪溝到底什么樣，我也不知道。只能從母親講的故事中，感受到一些母親對冰峪溝的看法。當初孩提時，不懂得母親在講著什么。如今到了而立之年，在憶起那些，才發現畫面竟然可以連貫起來，組成一個個久久不能回望的故事。
........
清晨，一個偏遠的山溝里，家家的煙囪上都冒起了淡淡的白煙。農家的人都起得很早，吃完了早飯要早些忙活家里一天農活。我的家里卻不這樣，這一天家里人要起得比鄰居更早。天還沒亮，母親就背著我走出了家門。
當鄰家的煙囪冒起白煙的時候，母親已經背著我到了鄉里的診所。母親的故事里，經常會出現這樣的情景。這個我是有一些記憶的，6歲起就經常獨自到診所，那種受歡迎程度，讓我深深的肯定了母親講的都是真的。
母親最不喜歡山里的雨天，母親常說雨天我生病的時候最多，她總要背著我去看醫生。聽姥爺說過，有一次我重病，正趕上英納河發洪水，母親不顧家人的反對，背著我獨自穿過水流湍急、渾濁的英納河。到了診所，母親也病倒了。那時候，我只有三四歲，根本記不得當時發生的事情。如今懂事之后，將當時場景還原了一下，淚水在眼眶打轉，順著眼角落了下來。
記得那些年，冰峪溝8月的雨水非常多。隔上個三五天，就遇上一次洪水早已平常見慣。隔著窗外，大雨讓泥濘大地又積滿了一層厚厚積水。母親懷里抱著生病的我，看著窗外心里越來越焦急。那時的我，已經發了一夜的燒。母親與姥姥用上了各種土辦法，都不能退燒。母親幾次要背我出門，都被姥姥、老爺阻止了。
外面的雨下的實在太大了，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嫉妒我，大雨就像是倒扣下來的水缸，即使穿上了雨衣，頂著雨傘，都不能阻止雨水濺到衣服里。
“大閨女，你是不是不要命了！這么大的雨，走不了多遠就被濕透了。”
“你人大沒事，孩子可受不了。”
“再說了，現在河里正發著水，根本不過去。”
“不想活命了？”
“回家，那也不能去。”
母親背著我在門口，看著那瓢潑的大雨，心里焦急的緊。那時的我，已經燒的開始說胡話.....后來母親在給我講故事的時候，常說如果不是母親頂著洪水將我帶到診所，可能早就沒了現在的我。
雖然沒有記憶，可我能想象的出那時的情景.....
母親抱著我在門口看著沒有要停的大雨。淚水從眼眶中流了下來，打在我的臉上.....
“哇..哇..”
幾歲的我哪里懂得母親的感受，可母親說，從不哭的我卻哭的很兇。一旁的姥姥、老爺看的都怕，那種撕心裂肺的聲音都把鄰里家的叔、伯驚動了....誰也不明白，一個孩子為什么會哭的那么凄涼...母親卻常說，母子連心，母親的心在滴血，兒子感受到了，所以才會哭的那么兇。這種說法沒有依據，我卻一直將其當做最有可能的一種解釋.......
這一哭說不得厲害，卻驚動了太多...前后左右的鄰居都圍到了家里。農里人的團結，有時候是很多人看不明白的.....
“孩子都這樣了，怎么還不送醫院。”
鄰家的大伯一頭扎進屋里，就對姥姥、老爺一頓大發雷霆。
“孩他爸不在家，這家里誰能過的了那發著水的河？”
“這...”
大伯被卡住了。8月的兇河都是知道的，河水不是很深，卻急的很，要是運氣背上一些的，一團急流從上游沖了下來，任是水性再好卻也得丟的了性命。
再說雨還下的緊，根本出不去，要是再被雨淋上一淋，我的小命肯定是保不住了。
家里被堵的滿滿的全是人，都不知道怎么辦好。我的哭聲和母親的哭聲交雜在一起，讓本來就沉悶的空氣，變得多了一些凄涼...
“雨停了...雨停了...”
不知道誰喊得，反正悶著的叔、伯都停下來了談論。沒有拖泥帶水的舉動，鄰里們幫忙的幫忙，我被包了一層又一層，在母親確認沒問題的情況下，與母親一起被送上了一輛三輪車。
沒有人在乎，雨是怎么停的，更沒有人在意我為什么就不哭了。只有一旁的老爺樂呵的說了句“這孩子，不哭了，雨也停了。”
.......
當三輪車子到了英納河，新的困難會等著我和母親....后事如何且聽夜鄲下回講述....
那時，我得知在母親的眼里，冰峪溝是個多雨的地方......為了我，母親并不喜歡哪里.....
——夜鄲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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