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?h長海號子入選國家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
茫茫大海,一葉小舟宛如浮萍隨著風浪起伏漂泊,一聲蒼涼的號子在船頭響起,十幾條漢子拉帆扯網(wǎng),一網(wǎng)魚蝦蹦跳著躍出海面。千百年來,長山群島的先人們留下了厚重的海洋文化,其中傳唱百年的長海號子是代表之一。
原始文明與現(xiàn)代藝術(shù)滋養(yǎng)著
長?h海島,孕育出轟動全國的歌劇《海蓬花》。在1990年中國文化藝術(shù)政府獎首屆評選中,從長海號子演化出的歌劇《海蓬花》獲得首屆文藝最高獎——文華大獎。作為海洋文化的載體,長海號子也于2010年被評為國家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。
“汪洋萬頃青于靛,小嶼珊瑚列畫屏。 ”郭沫若曾如此盛贊長海號子的發(fā)源地——長山群島。早在7000多年前,遼東半島東邊的142個島嶼中已誕生了獨特的海洋文明,先人遠渡重洋在長山群島建起一處世外桃源。
在數(shù)千年的歷史長河里,長海號子具體起源于何時已無從考證。根據(jù)長?h志記載,在東漢中葉,以漁民為主的義軍轉(zhuǎn)戰(zhàn)長山列島,開始出現(xiàn)了體量較大的船只。后至隋唐東征時,薛仁貴的水師部隊曾以長山列島為根據(jù)地,遠征高句麗,使得海上運載量驟然上升。
有船便有了號子。“長海號子大約形成于東漢末年。 ”研究40余年長海號子的傳承人宋承儒認為,大約到了清末民初,海上貿(mào)易量逐漸增大,大型木帆船開始出現(xiàn),一艘船有十幾個船工。船只噸位較大,操作程序復雜,需統(tǒng)一的號令才能積聚人心,完成重任,于是長海號子迅速流行。到了日偽占領(lǐng)時期,為支援膠東抗日隊伍,將東北的鋼材、糧食、藥品運往山東抗日根據(jù)地,長海地區(qū)海上運輸更加發(fā)達。 20世紀40年代,長海號子的傳唱達到了巔峰時期。
從一聲聲長海號子里,人們可以想象最初船只模樣、船上分工和海洋情況。長海號子分為船民號子和漁民號子兩類,分別用于船民和漁民的生產(chǎn)活動。雖然沒有具體的文字,但是通過節(jié)奏變化、韻律長短,仍能體會到千百年海洋生活的原汁原味。
長海號子的雛形是人們嘴里下意識齊聲發(fā)出的一種“呼號聲”,開始只有簡單的音節(jié)。久而久之,演變成了船工們整齊劃一的勞動“號令”,由一個號子頭領(lǐng)唱,眾人和聲的民間音樂形式。“這是原始文化與近代文明、海洋文化的結(jié)合,透出大氣、豪放的海島精神。 ”長?h政協(xié)副主席趙振勝說,長海號子幾乎涉及到海上生活的每一個細節(jié),甚至細致到每個動作,撐大篷、拔錨、勒錨、搖櫓、拉纖、出艙、推船、抽灘、拉網(wǎng)、拔魚包,都有相應的號子。
較之2006年被列為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名錄的川江號子,作為北海號(流行于大連、營口、煙臺、青島一帶的船號)的重要代表,長海號子毫不遜色。“人與大海相比就像螞蟻一樣渺小,出海意味著漁家人把性命都托付給大海,如果不齊心協(xié)力,不但打不上魚來養(yǎng)家糊口,甚至性命難保。 ”趙振勝說,號子就像是黏合劑和催化劑,一面把船員擰成一股繩,一面又激勵船員迎擊風浪,這就是海魂,融合了協(xié)作與勇氣的樂觀精神。
1990年11月,湖南株洲舉行的全國歌劇觀摩演出,長?h歌舞劇團的作品《海蓬花》原本排在多個劇目之后演出,時任中宣部副部長、文化部代部長賀敬之看到演出名單后,對這唯一一支縣級表演團體產(chǎn)生了濃厚的興趣,并當場決定首先觀摩《海蓬花》。“沒想到《海蓬花》這一炮就打響了。 ”遙想當年,時任長?h文工團團長的趙振勝眼睛閃著光,滿面自豪之情。這個只有6名演員、僅投入8000元資金的歌劇,一下贏得滿堂彩。賀敬之高興地說:“這出戲充滿了新生活的情趣,又甜又美。 ”曾譜寫了《白毛女》《董存瑞》等膾炙人口的歌劇、電影的丁毅更是撰文《藝術(shù)畢竟源于生活(觀摩輕歌劇《海蓬花》有感)》,其中寫道:“親切而又清新的藝術(shù)氣息迎面撲來,似老友重逢,似新友恨晚,久違了,中國的民族新歌劇。 ”次年3月,文化部邀請《海蓬花》進京匯報演出,再次引起轟動,人民日報、中國文化報、今晚報紛紛報道。歌劇《海蓬花》一舉摘取了首屆“文華大獎”,這是我國專業(yè)舞臺藝術(shù)的政府最高獎項。“其實《海蓬花》就來自長海號子。 ”《海蓬花》的編劇趙振勝稱,一次大連著名歌劇導演韓振深入海島考察時,從長海號子中聽出了韻調(diào)和曲調(diào),趙振勝隨即收集了號子中的旋律,編成以漁歌小調(diào)為主的《海蓬花》歌劇。
隨著現(xiàn)代輪機船只替換了原始帆船,機械化代替人力,傳唱千年的長海號子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。在長海號子傳承譜系中,第一代傳承人孫良朋生于1878年,1966年去世,同代傳人幾乎都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去世。1940年出生的王德福已是第三代傳人,曾有20多年海上作業(yè)的經(jīng)歷,跟著“老號子”們當學徒。“在長?h,會喊號子的老人基本都去世了。說句實在話,我喊的號子已經(jīng)不怎么純正了。”王德福老人說,號子是在漁民間口頭流傳下來的,沒有任何書稿進行記錄,隨時可能失傳。
對于長海號子成為舞臺演出節(jié)目而脫離了生養(yǎng)的土壤,王德福十分焦慮。“雖然現(xiàn)在用不著漁民靠人力操縱打魚過程了,但是號子還是不應該丟的,最起碼會喊幾句號子才覺得像個真正的長海漁民。 ”
今年已是73歲高齡的宋承儒是長海號子集大成者和研究者。“還是上世紀60年代,有一回我聽見養(yǎng)海帶的漁民干活時鏗鏘地喊著號子,我覺得它不僅僅是號子,應該作為長海有代表性的地方民間音樂,被記錄和保存下來。 ”年輕的宋承儒從此與長海號子結(jié)下了不解之緣,拿著個小本兒深入鄉(xiāng)間追根溯源、聽號記譜,尋訪那些年輕時的“號子頭”和曾經(jīng)喊過號子的人們……1979年,宋承儒收集整理的“長海船民號子”被收入遼寧卷《中國民間歌曲集成》,長海號子得以保存下來。
2010年,繼復州皮影戲、復州雙管樂、復州東北大鼓、莊河剪紙和金州龍舞后,長海號子成為大連第六個入選國家級保護名錄的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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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?h長海號子入選國家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